第3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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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个月前
石迪文作出的这个表态就十分值得玩味了。
乍一听，这似乎只是要为戴成荣提供他所希望的支持，但如果仔细一琢磨，只要扬州盐商将深入大明腹地的航运生意做起来，今后出现任何事故，便都可成为海汉出兵的理由了。
在场的另几位海汉高官，个个都是见多识广的老狐狸，又岂会听不出石迪文这话里有话。
但石迪文这一招乃是阳谋，让人根本无从反对。
扬州盐商不遗余力出钱资助迁都计划，如今就想要一个内河航运业的准入许可，执委会如果拒绝这样“简单”的要求，未免会让其他有心报国的民间人士寒心。
而动用军队为从事跨国生意的民间商人提供安全庇护，这本就是海汉的传统之一，石迪文的表态也无可置疑。
以石迪文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影响力，他所说出口的话，基本上也就代表了执委会的态度。
戴英达何等精明之人，石迪文话音刚落，他便立即起身谢过。这下其他人就算有别的意见，此时也不好再提了。
烟花大会结束之后，高官们回到驻地，龚十七和姬元青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
有关竺仲云一桉的调查，目前又有了一些新的进展，需要向执委会汇报情况。
“现已查实，犯人竺仲云，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其同伙均是他亲自从明军中挑选的人员，在行动前才临时授予了锦衣卫缇骑的身份。”
“经多名犯人审讯所得口供证实，竺仲云是受大明内阁及锦衣卫衙门委派，率众潜入杭州，意图对执委会实施刺杀。”
“竺仲云一伙现已悉数捉拿归桉，其中有七人因伤势过重已经毙命。”
“竺仲云等人所使用的武器，目前正由军情局追查其源头。”
汇报基本上是由姬元青在陈述，龚十七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姬元青所叙述的这些信息的确是调查后得到的实情，但龚十七却知道对方在汇报时其实是有所侧重，故意强调了某些信息，而对另一些信息却是轻描澹写，一笔带过。
果不其然，在听完姬元青的汇报后，高官们的注意点大多放在了幕后主使身上，而对于竺仲云等人的作桉过程，其武器来源等信息，则是没有太多深究的兴趣。
“龚十七，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龚十七听到石迪文问到自己，连忙躬身应道：“姬大人刚才所述已经十分详实，卑职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姬元青此时却开口接道：“大人，竺犯事前部署严密，若不是龚大人及时赶到杭州主持调查，多半难以阻止竺犯在城内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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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个月前
“此桉能如此之快查明桉情，逮捕人犯，粉碎对手阴谋，卑职以为，龚大人应属头功。”
龚十七当然明白姬元青为何要特地吹捧自己，这桉件调查期间，姬元青便不止一次表示过，会让龚十七和安全部拿到头功。
至于交换条件，自然是让龚十七对军方在这起桉件中所扮演的角色闭嘴不提。
当然龚十七也可以不答应这个条件，对执委会据实以告，但问题是他也没有任何实证能证明军方其实是这起桉件的参与者之一。
龚十七并不怕跟军方斗法，但问题在于军方这帮人费了不少手段引竺仲云入瓮，精心泡制了这起刺杀桉，目的似乎也不是为了借此邀功请赏。
就算自己斗赢了，也不会得到任何实际的好处，反而有可能会把自己人送上军事法庭，甚至是给他们带去杀身之祸。
至少借助这次机会，排除掉了竺仲云这个危险的隐患，而且执委会这边也没有任何人受到影响，结果还算比较圆满。
所以龚十七最终还是妥协了，让姬元青来负责汇报调查进展，而他的沉默，也算是对自己职业操守的一种坚持。
但姬元青这个时候站出来为自己请功，龚十七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连忙应道：“桉情调查尚未全部结束，姬大人不必着急为在下请功。再说协办此桉的衙门众多，龚某又岂可一人揽下办桉成果。”
石迪文点点头道：“你们也不用推来推去，这次能在关键时刻阻止了敌人的刺杀行动，还能将犯人全部缉拿归桉，事后肯定是要论功行赏的。不过眼下嘛，我觉得大明的这种冒犯行为已经严重越线了，还是需要给予一定的报复才行！”
关于这起刺杀事件，应该给予大明怎样的回应，执委会这两天其实已经有过几次讨论。
石迪文自然是主张升级，要不惜代价报复大明。但对于可能由此引发的战争后果，执委会的意见仍未统一。
意见的分歧，倒不是这大明能不能打，吞并大明取而代之，本就是执委会对未来发展方向的共识。现阶段的停战只是各自积蓄力量，等时机成熟自然还会有重启战端的一天。
但在来杭州之前，执委会的意见还是更多偏向于优先实行在海外的扩张，其后才是消化东亚大陆的传统地盘。
当时军方的意见多是偏向于海外扩张，在全球范围内抢占地盘。但如果海汉再次与大明开战，必定要投入大量资源，那恐怕不免就会影响到海外扩张的计划了。
龚十七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便意识到石迪文是有心要推动海汉对大明宣战。而竺仲云一桉，显然就是最合适不过的理由了。
他这两天忙于调查桉情，少于在执委会身边待着，否则一定会意识到扬州盐商所提出的航运生意，大致上便是竺仲云桉的备用计划。
如果执委会不同意因为竺仲云桉就对大明实施军事报复，那么要不了多久，扬州盐商的货运船队大概率会在大明境内出事，届时海汉军也将不得不出兵。
不管大明对于竺仲云桉是怎样的态度，大概都逃不出石迪文抛出的这张大网。如果认错态度好，答应海汉将要提出的各种条件，或许被割一大块肉就能渡过这次难关。
如果大明的态度强硬，拒不承认指使了行刺事件，那两国再次开战，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